第三十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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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
第三十七章
營帳內，一婦人端坐在銅鏡前，輕撫著發髻，左右瞧瞧鏡子裏的自己，似是看到了兩根白發，便微微皺起了眉頭，快而熟練地拔下白發，打開小匣子，將白發放入其中，匣子雖不大，但這白發倒是也積了一些，微微嘆息：“該做個大點兒的匣子了。”
“夫人，歲月從不敗美人，您又何必獨自傷懷。”單膝跪地行禮的男人蓄著胡須，縱使看著也有些年紀，但不免從輪廓可見，意氣風發少年時。
婦人轉過身，正是成玦的生母，栗夫人。
“傷懷？不過是細數這些年的債罷了。胡易，你有什麽消息？”
“三王迎娶了楚國的那位和親公主，屬下聽說三王待她極好，您可要見見？”
栗夫人搖了搖頭，語氣冰冷無情：“我兒心有盤算，不必為了這些事惹得他不快，只要他高興，不忘記正事，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麽？”
胡易微微一楞看著栗夫人，而後只是應了聲“是。”便退下了。
過了會侍女進來：“夫人，三王妃已經往這邊來了，說想要見您。”
栗夫人收回視線，將自己的小匣子收撿好：“知道了。”
沒想到小姑娘不請自來，很有膽色。畢竟在整個大帳都知道她是成樾厭棄之人，這可等於和成樾對著幹，她倒要看看這個兒媳究竟有幾分勇氣。
“兒媳見過母親。”海月進來的第一時間就將侍女們都留在了門外，第一回見著成玦的母親，便覺得儀態萬千，只是雙眼瞧著略有些疲態，也是聽竹思打聽的消息，栗夫人原本是嫁給先王，後來又被現在的商王瞧上這才封了個側室的夫人，連著嫁給兄弟二人，自然心情不會多好，成玦也是栗夫人被商王納了的第三年才生下來的。
原本有親生兒子傍身，生活也不至於多不如意，可惜後來前朝滅了，栗夫人的地位更是每況愈下，這些年商王都快淡忘了她這人。
“沒規矩，王後聽見了可會說你的不是。”栗夫人嘴上雖說著，笑容卻掛在臉上，甚至還鎮定地喝下了她這盞媳婦茶。
“左右她聽不見，便不知道！”海月笑瞇了眼在栗夫人左側坐下。
“難怪玦兒一心待你，確是可愛，本夫人瞧著也歡喜得緊。”栗夫人的笑容不達眼底，反倒將海月打量個遍，自顧自飲了口茶，看不出半分情緒來。
“兒媳既然嫁過來，必然替殿下好好孝順母親。”
“你有這份心意便好，主帳離鷹部有些距離，你怕是都走得腿腳酸痛了。”栗夫人看了海月一眼，轉而叫了侍女進來，拿了些藥給她。
“多謝母親掛懷，那兒媳不叨擾母親休息了。”海月收下了藥，領著竹思往鷹部趕。
竹思倒是沒想到主子就進去了一盞茶的功夫，實在太快了，想了半天才敢開口：“夫人不好相處嗎？”
“說不上來但有些奇怪，一是看得出她心中掛念中原，我今日倉促登門，她仍然穿著中原的服飾，可見平日裏也都是如此，她一點也不擔心被商王認為有異心而誅殺嗎？二是，她不希望我來主帳，這倒是可以理解，狼部離主帳更近，若是我撞上狼部的人，怕是會惹麻煩；第三針對她如此不講禮數的稱呼，她選擇了縱容。”
她既然是成玦的母親，海月還是不願意用一些惡意來描述，只能靜觀其變。
她今日登門拜訪，主要還是竹思探聽了這些消息，她想看看成玦現在究竟是什麽處境，都說母憑子貴，或者子憑母貴，但在成玦和栗夫人身上似乎沒有體現。
海月剛出栗夫人的營帳沒幾步，就迎頭撞上了成琢，大婚之日大概見過，之後也聽成玦提起過，一直以來就跟成玦不對付。
海月鎮定地行了禮，隨成玦叫了句：“二哥。”
“弟妹好興致，父王吩咐過不得靠近不祥之人，竟然還敢以身試法。”成玦湊過來，繞著海月和竹思走了一圈。
“比不得二哥好興致，專門等在此處，替自己口中的不祥之人守門，實在是大義凜然，可歌可泣！”海月半點沒有忸怩，開口就跟他對嗆。
她可忘不了成玦那日叮囑地：“若是碰上成琢，氣死他，正好給自己報仇。”他打得一手好盤算，竟然想靠著自己的娘子吃軟飯！
“你……弟妹果真是一張巧嘴。”成琢被氣笑了，擡手就想扇上一耳光，海月半分沒躲，還是他身邊的人拽了拽成琢的袖子，他才黑著臉甩袖離去。
海月長吐口氣，下次這種累活還是成玦自己親自實踐吧，她已經仁至義盡了。
只是成琢怎麽說栗夫人被商王定為不祥之人了，難怪成玦說時機再帶她過來，今日看來的確是她魯莽了。
主要是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，成玦的確給她許多安定，但那日他也說了希望他不在時她也能獨當一面，想著這裏局勢微妙，她想早些了解清楚，她怕成玦對自己有所隱瞞，這才出此下策，以後還得是慎重對待。
晚膳時分，海月主動向成玦提起了自己去看他母親的事情了，成玦用著膳看了一眼眼神灼灼，看著就惴惴不安的海月，掐了一把她的小臉：“月兒把我放在心上，我很歡喜。”
但海月不知道的是，自六歲起他便和母親分開，除了遙遙相望，平日裏他並沒有機會和母親單獨相處，只要他靠近母親的營帳一步，便會有人稟報給父王。
小的時候嘗試過很多次，每一次都會被打得皮開肉綻，後來他就再也不敢了。
“你怎麽不說成琢給你找不痛快的事？受委屈了？”成玦給她夾了滿滿一碗菜，海月都不知道從哪裏下筷子才好。
海月想了想，隨意從碗裏夾了一口餵到他嘴裏：“怎麽樣，軟飯好吃嗎？”
成玦意會地爽快大笑：“勝過世間所有美食珍饈。”
“吃都堵不上你的嘴！”本來是捉弄他的海月，自己倒是紅著臉微低下頭去。
成玦見狀笑得更大聲了，海月狠狠瞪了他一眼，他趕緊湊過來親了一口她的臉蛋。
“這就堵上了。”
海月更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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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帝去母留子，傳位於年僅八歲的幼子，長公主李寶殊垂簾聽政，權勢滔天。
李寶殊此人無甚愛好，偏愛世間絕色男子。
李寶殊初見謝忱時，瞇著眼勾起謝忱的下巴，笑得有幾分蠱惑：
“缺點東西。”
緊接著她懶懶散散地拔下頭上的發簪，手上又快又狠，立時謝忱右眼尾下方便滲出殷紅的血珠。
仿若一粒精致的血痣落在眼尾。
勾魂攝魄。
自此帝都便有了長公主嬌養一面首的“佳話”……
直到有一天長公主嬌養的面首失蹤了，帝都中又有了“長公主為愛傷心欲絕幾欲自縊”的傳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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